加拿大作家Stephen Marche发表文章写道:既然我们与美国的友谊已经结束,我们必须问自己:要活下去,我们需要什么?
没有什么比“脑袋上顶着一把枪”更能让人思路清晰。自从特朗普上任以来,加拿大出现了一种新的爱国主义,没有人能否认这种情绪的强烈。CNN最近的一项民调显示,91%的加拿大人支持远离美国。我们都记得特朗普刚开始威胁加拿大时的那些日子,人们会把货架上美国产品的商标翻过去,好让其他顾客看到后绕开购买。但当这种新现实持续了六个月后,一个新的问题开始浮现:这种加拿大式的新爱国情绪,最终会落实成什么?今天是加拿大国庆日,我们挥舞国旗到底有多真心?
要把这股新民族主义转化为实实在在、能守护主权的行动,是一项艰巨的任务。究竟从哪里开始?部分问题在于,我们从未真正讨论过“独立应对的加拿大”会是什么样。我们的历史,从大英帝国时期到二战后跨国秩序,始终围绕着如何在更大的体系中作出有意义的贡献。在保守党或自由党政府的治理下,我们把政治身份和国家未来深深绑定在跨大西洋安全体系、世界贸易组织、英联邦、法语国家组织以及以规则为基础的国际秩序之上。而如今,这套以规则为基础的秩序正在崩塌。
自从特朗普上任以来,我一直在制作《放下手套》(Gloves Off)这档音频节目,探讨加拿大如何在这一崩塌的秩序威胁下生存下去。我采访了许多顶尖专家和学者,一个特别明显的结论是:加拿大几乎没有任何现实政治(realpolitik)思维。数十年来,我们的政治聚焦于如何成为一个善良、体面的国家。这在过去的年代是我们能负担得起的奢侈,但如今,我们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讨论“如何最大化自身权力以求生存”。
我们正面临着关乎国家命运的核心问题。如果有一天我们需要主动出击,我们会发现自己毫无准备。这不仅让我们对美国毫无防备,也让任何想趁火打劫的对手看准了可趁之机。
抵御美国吞并威胁的方式有两种:第一,成为核国家(这对我们而言并非遥不可及);第二,效仿芬兰,实施全民防御战略。芬兰人口只有550万,却能在必要时动员100万士兵。成为核国家或是实施全民义务兵役,都将彻底改变加拿大社会的基本面貌。无论哪一种,都需要我们彻底重新审视国家的优先事务。
美国正在滑向威权主义。对一个走向威权的国家来说,以入侵无辜邻国为借口,暂停民主法律与规则,是屡见不鲜的套路。特朗普已经用“芬太尼危机”这类谎言在加美边境埋下了伏笔。他正在重新整编军队和像ICE这样的联邦机构,把这些武装力量变成效忠他个人的工具。2028年对我们来说尤其危险,他需要一场像战争一样的借口,为自己谋求第三个任期。照目前的情况看,我们就是盘中餐。
200年来,我们一直在问自己,如何做个正直的好公民、好国家。而现在,我们不得不问:怎么才能活下去?今年,真正的爱国主义,是直面镜子里的自己。在为这档播客做采访时,我向不同派别的政治人物请教对加拿大准备状况的打分:政治决心方面,他们给出了A和B的高分;但在经济与军事准备方面,专家们只给了C和D。
这种差距也在情理之中。直到几个月前,把美国当成敌人还像是科幻小说。我们正面对从未面对过的问题。我们的国家精神和制度建设之间存在巨大鸿沟,如何弥合这个裂缝,将主导接下来四年的政治议程。各大研究机构、大学、大公司等精英机构的领导层都迫切希望回到过去的“正常状态”。官僚主义的惰性根深蒂固,而我们的许多国家基础设施又是围绕美国搭建的,如今不得不重新定位,或干脆从零开始。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,人们若希望这只是短暂插曲,也无可厚非。
决定这个国家未来走向的问题在于:这些在过去70年里因与美国深度整合而受益的人,如今是否有能力另辟蹊径。加拿大最危险的念头就是以为一切都会恢复正常,以为特朗普再过半年就会冷静下来,以为2026年中期选举会削弱他的权力,或者至少他会在2028年下台。可在某种程度上,我们都清楚,那只是自我安慰。在危机时刻醒来,我们发现自己是一个“地基未打牢”的完整国家。过去200年里,我们的国家存在得益于地缘优势与幸运,一直走得顺风顺水。到目前为止,加拿大式的爱国从未有过真正的代价。而如今,是时候拿出行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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